all of them are whispering at my soul

報告的時候喜歡走旁門左道，因為對主題不夠了解就想要走小徑小路蜿蜒曲折的用偷看的方式，搜尋報告作者的名字，找到一篇論文以母性拜物主義書寫Sally Mann這個攝影師。她的攝影對象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三個親生兒女，現在據說都三十幾歲了。照片裡的小孩表情都不是那種歡樂的笑容，也不是自然的嬉笑玩耍被偷拍或假裝被偷拍，感覺相當不舒服，我在看的時候非常非常的驚訝與好奇要怎麼把這種母親和孩子之間的關係用攝影技術複製呈現，對孩子而言不只是被動的被拍攝，對母親而言也不只是按下快門，強烈的一股不能明說的欲望流竄，是孩子和母親之間關係的拉扯，不只是愛那麼簡單。

但是關係論的互為主體性要怎麼講呢，哀！

以下擷取覺得對我而言重要的論述，內容皆來自成大藝術研究所教授劉瑞琪(現在好像變到清大去了)發表在美術史研究期刊第十七期::莎莉•曼恩兒童攝影㆗的母性拜物主義::

曼恩經常藉攝影來重溫與凝止子女在母體孕育成形的感受，以寓言的手法來展現她的母性拜物主義。在觀視的角度，曼恩還以母親／攝影家特有的觸覺性的觀看方式，營造與子女的形象親密無間的拜物幻想。法國的女性主義者露思．伊希嘉黑( Lu ce Irig aray )等㆟提出，女性具親密感與觸覺性的認識論，可以顛覆男性以距離與控制為本的視覺中心認識論，筆者將循這條理論路線去詮釋曼恩所展現具親密感與觸覺性的母性拜物主義，所建立的母親／攝影家的主體性，以及其顛覆父權社會認識論的力量。筆者也將從視覺分析著手，輔以曼恩的訪談資料，以及精神分析與社會學的理論，進一步演繹：在曼恩觸覺性的觀視之下，她的女兒逐漸學習與展演與親人、事物與自然較為強烈的聯繫感與親密感，形塑了擁有陰性認識論的女性主體。

曼恩早在《近親》的序文就清楚地表達， 這些照片展現了她與子女範圍相當寬廣且複雜多面的慾望：「我們編造著成長的故事，它是複雜的故事，有時我們試著呈現偉大的主題： 憤怒、愛、死亡、官能性與美， 而且我們不懼不羞地道出全部。」 此外，曼恩還指出拍攝那些與傷害、暴力或死亡有關的兒童意象，事實上展現了天底下所有悉心呵護子女的父母共有的心情，她們總是對孩子們的安全有過多非理性的恐懼：「我愈注視兒童的生活，他們的生活愈成謎且滿載危險與失落。那正是拍照的原因，在某個點，妳只是惦量著危險。」

 Sunday Funnies, 1991

愛普特所說的母性拜物主義，主要是女性主義者修正精神分析的拜物主義理論而來的觀念，西格蒙•佛洛依德(Sigmund Freud)與傑克• 拉崗(Jacques Lacan)強調男人是慾望的主體，因為他們要藉拜物化他們慾望的對象－的身體－女人來否定他們的閹割恐懼， 相反的，女人則不能是慾望的主體，因為她們已經被閹割、不會失落任何東西。最近二十年來，愛普特等女性主義學者逐漸嘗試從不同的面向來探討女性拜物主義，以反駁佛洛依德與拉崗認為女人不可能是慾望主體的說法。在母職方面，愛普特認為母性拜物主義展現了母親是慾望的主體， 母性拜物主義指的是母親在子女從身體與身邊逐漸離開的過程當中，母親以一些替代物(如子女的相片)來否認子女逐漸的失落，這些替代物就是母親的拜物。

Damaged Child

曼恩的家庭攝影事實上批判了主流文化認為母親是全知全能的主宰者，而小孩則是易受傷害的弱者的迷思，並展現了母親／攝影家與子女互為主體性的關係。首先，赫許以「雙重曝光」這個辭彙來顯示曼恩所拍攝的子女相片，不僅直接曝光小孩，也間接曝光了母親／攝影家， 因為它們透露母親／攝影家看小孩時到底在看什麼，是她的「變體自拍像」(allo-portraits)。曼恩雖仍掌控觀看／攝影的權力與影響力，她卻也曝光在社會對母親／ 攝影家檢驗的觀視底下， 必須承受一些人批評她公開展示禁忌的子女裸體的壓力與傷害； 相對地，她的子女在照片中也顯現了藉化妝與扮演來參與攝影的創造，主動操控自己的意象的一面。所以，曼恩的家庭攝影所曝光的母親／攝影家形象並非如主流文化所想像的全知全能、掌控一切，而子女的形象也並非如此脆弱、易受傷害。

赫許以心理分析理論來輔助她對曼恩家庭攝影的詮釋，溫妮考特(D. W. Winnicott)認為兒童在主體建構的過程，母親的的觀視會一面倒地控制子女的主體建構；丹尼•史登(Daniel Stern)與潔西卡• 班雅明( Jessica Benjamin)則認為母親與子女會以互為主體的方式建構彼此的主體性。赫許認為莎莉•曼的家庭攝影所展現的親子主體關係，並不符合溫妮考特的狹隘看法，而接近史登與班雅明的說法，這些作品吸引人的地方正在於展現了母親／ 攝影家與子女的合作，她們彼此互為主體地想像母親與小孩的角色，藉相互瞭解共同創造了母親／攝影家與子女互為主體性的形象。

曼恩以攝影紀念性地保存子女消逝的模樣。在寓言的面向，曼恩經常藉攝影來重溫與凝止子女在母體孕育成形的感受，以寓言的手法來展現她的母性拜物主義。在觀視的角度，曼恩還以母親／攝影家特有的觸覺性的觀看方式，營造與子女的形象親密無間的拜物幻想。法國的女性主義者露思• 伊希嘉黑(Luce Irigaray)等人提出，女性具親密感與觸覺性的認識論，可以顛覆男性以距離與控制為本的視覺中心認識論，顛覆父權社會認識論的力量。